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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1节(2 / 2)


  东墙根有两扇红漆木门, 大白天却拴着门闩。魏文昭抬起修长手指, 玉色一样的手指,和红色对比成艳丽,就如同他嘴角现在的笑容,艳丽炫目。

  以后他又能和青娘双栖双飞了。

  魏文昭负手悠闲走进映霞苑, 若无其事进了主屋,旁若无人撩袍坐到罗汉榻上,笑眼看向对面。

  对面是床帐,褚青娘坐在床边做针线,一针一线耐心细致,对进来的人恍若未闻。

  魏文昭笑眼看了一会儿,道:“你进献的牛痘之法,太医院几位太医正在死囚身上试验。”

  褚青娘用剪刀剪掉线头,换一根线继续细细缝制。

  头都不抬吗?魏文昭觉得,青娘这样置气也很可爱,嘴角笑容扩大:“陛下说咱们夫妻就像一对福星,龙心大悦,特意手书‘伉俪天成’四个大字,正交由内庭司刻字成匾,过几日就到。”

  褚青娘手上针线停顿几息,她料到魏文昭再次动情,必然会想法子永远留住她,原来想的是这个法子。

  天佑帝亲自手书的‘伉俪天成’,这一生她别想和离。唯一好处,前几日她和童儿说过不想和离,否则以童儿执拗的性子,看见这块牌匾,该是怎么样伤心和怒怨冲天。

  幸亏提前说了,褚青娘心里松口气,勾起嘴角讽刺:“魏大人一向自诩公平,有了这块匾,吕氏又怎么安慰?不如魏大人用身体去安慰。”

  魏文昭好似无奈一样,起身走到褚青娘身边坐下:“我知道你气这个,今日吕氏知情不举,完全置魏氏于不顾,我和她恩断……”

  褚青娘淡淡接口:“她那个梯子没用了,吕家以后也只有攀附你的,是该恩断了。”

  明明是自己有理的事情,为什么被青娘说的如此刻薄寡恩?魏文昭坐在褚青娘身侧,却觉得仿佛隔着山水之遥,又仿佛怀侧的人是一座雪山。

  冰冷而无情。

  怎么会冰冷而无情,他们也曾小轩窗共读,青娘活泼而俏丽,凤眼跳跃着欢喜;也曾桃花林间漫步,青娘挽着他臂膀笑语嫣然;也曾……

  魏文昭想起他这半生,唯一做过的出格事,又生出兴致:“还记得那年咱们偷折槐花吗?”

  那是他和青娘一起做过的‘坏事’,魏文昭兴致勃勃:“咱俩趁着……”

  “我已经不吃槐花了。”褚青娘淡漠打断,捡起剪刀‘咔嚓’剪断线头,低头在笸篮里另找合适颜色的线。

  魏文昭脸上兴奋颜色慢慢收拢,微微眯眼,审视一直忙碌的褚青娘。

  “老爷,东西都收拾来了,该怎么放?”魏奇猫腰进来,根本不敢抬头看褚青娘反应。

  竹帘‘哗啦啦’响,四五个小厮抬着两个大箱子进来。箱子放在地上,屋里却流转着尴尬的寂静。

  几个小厮束手而立,垂着头不敢说话,这伯府谁不知道,东院夫人不待见老爷。

  魏文昭玩味的看着褚青娘停顿下来的手,道:“青娘,为夫东西该如何归拢?”

  刚说陛下手书‘伉俪天成’这会儿就要住进来?褚青娘将捏到手里的剪刀,扔回笸篮向外道。

  “春桐。”

  “奴婢在。”春桐低头进来。

  “把魏大人东西归置起来。”

  “是”

  像是遇赦一样,包括魏文昭在内,所有魏系奴才都松了一口气。尤其小厮,平日里满院子挺胸昂头,这会儿巴儿狗一样,抬着箱子对春桐谄媚。

  “怎么好劳姐姐动手,您只管吩咐指派,粗活我们来做。”至于给东院夫人请安,他们根本不敢好吗?

  褚青娘平静而淡漠,重新忙碌手上针线,魏文昭抬屁股起身:“我去看看今日账目。”也没敢像往日一样自称为夫。

  衣裳放进柜子,被子放到褚青娘床上。夫妻同屋放谁家不是喜庆事,可那些小厮没一个敢笑嘻嘻讨赏的,东西放完抬着空箱子麻溜滚了。

  魏文昭支撑着足够厚的脸皮,晚饭自然而然留下来,夜里自然而然留下来。

  “我有身孕。”褚青娘道。

  魏文昭连忙笑着接话:“为夫没那么禽兽。”

  屋里便安静下来,魏文昭想了想提了个话头,一个褚青娘一定关心的话头:“思颖的事,你看中哪个皇子?”

  褚青娘敛目,要论皇子还是魏文昭更熟悉:“你觉得呢?”

  魏文昭心里微微得意,侃侃而谈:“剩下三个成年皇子,四皇子诚王二十一岁,母亲正二品贤妃,先太师之女,虽然圣眷一般,但家势渊源。诚王本身骑射一流,喜好结交江湖侠客三教九流,对皇位没有兴趣。”

  说到这里魏文昭微微沉吟:“我觉得他和颖儿性子相合,唯一不知为什么,二十一还不肯娶亲,府里也没有姬妾。”

  “会不会有隐疾?”

  “应该没有,皇上派过通晓人事的宫女,没问题。”

  “会不会……”褚青娘沉吟“好龙阳?”

  魏文昭‘哈哈’大笑,揽住青娘肩膀:“娘子话本看太多了,世间哪有那么多龙阳男子?”

  褚青娘淡淡看向魏文昭不说话,魏文昭收敛笑容,收回手投降:“好好好,为夫老实说,诚王没有龙阳之好,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而已。”

  强硬搬进映霞苑,他进了一步,想要夫妻和睦剩下该退一步,魏文昭明白的很。

  青娘沉吟片刻,将诚王暂时划到圈外:“还有呢?”

  “皇八子宜王十九岁,母亲姓柳一直是贵人,直到宜王封王,礼部才按惯例,上书请皇上请封为嫔,也没有赐号就是柳嫔。”

  魏文昭仔细回想了一下:“柳嫔在后宫几乎没有存在感,她父亲原本是个县令,刚够参选资格,原本落选了,是先太后看她性情安静,不知怎么想的又留下来。留下后几年无宠,也不知怎么陛下宠幸了一回,就有了宜王,有宜王后不到半年,柳县令就辞官教书去了。”

  也就是说,这个母家没有半分助力,褚青娘摸着腕间玉镯慢慢琢磨:“性情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