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师傅已位登极乐。”

  “阿弥陀佛。”

  “阿弥陀佛。”

  “你真想死？”

  “非死不可。”

  “那你跟我是年，到时候我就不管你死活，反正你为真龙，天生长寿。”沙弥说。

  “为什么。”

  “十年后我可以帮你死。”沙弥说。

  “好。”紫雍一口答应。

  十年后，雷英寺，沙弥成了最年轻的主持，佛道高深，普救世人，香火旺盛。

  在石庙的蟠龙柱上，紫雍将沙弥这十年的一切看得真切。

  沙弥佛道高深，一颗真心渡世人，福报与仙缘便是九天而来，但是紫雍却并不以为意。

  夜深，沙弥来到蟠龙柱下，盘膝而坐。

  “十年了，紫雍，你可明悟？”沙弥问。

  “秃驴，十年时间不够我打盹，这世俗的恶臭让我恨不得远离。”紫雍假装睡眼惺忪。“说吧，怎么才能让我死去。”

  “这十年我知道你从没闭眼，你找不到自己的心。”沙弥说，“你知道为什么你寻死却死不了吗？”

  “为什么？”紫雍问，的确在这十年里，他想尽任何办法都无法死去，似乎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。

  “因为你找不到的你的心。”沙弥说，“这大千世界，每一个生命都有他存在的意义，于天，他是规则的一部分，于地，他是孕育的一个希望，于人，他是一个集体，于己，他是千年的缘来缘往。”

  紫雍沉默。

  这一夜，天降大雨，紫雍化龙而去。

  三十年后，雷英寺这座石庙最年轻的主持要化为活佛。

  当夜晴空万里却是雷雨骤降，有真龙九天而来。

  “沙弥，你已足够位登极乐，为何还要召我前来。”紫雍看着沙弥，在他眼里已经垂死的中年秃驴还是当年那个沙弥的样子。

  “紫雍，我渡万千世人却渡不了你。”沙弥说，神情落寞。

  “沙弥，你可知你这样会断你仙缘，毁你福源。”紫雍问。

  “佛不渡你，我渡你。”沙弥说，刹那间佛光万丈，然后沙弥脸上开始变得狰狞，又佛入魔，也就刹那。

  紫雍呆立当场。

  “你又何必如此执着，沙弥。”紫雍问。

  “比起你的执着，我的执着也就不值一提。”沙弥自断仙缘，九天雷劫落下，紫雍化龙而去，直上九天。

  “时间不值得。”紫雍说，“我不用你渡，你也渡不了我。”

  香火旺盛的雷英寺一夜之间被天火毁灭，最年轻的佛陀被天火灼身，寂灭而去。

  九天之上，浑身鲜血淋漓的紫雍看着雷英寺化为灰烬，眼里仿佛看到了沙弥最后的笑容。

  “紫雍，你寻死而不得，那是你身附天命，世间一切皆有因果，只有了断因果你才能找到自己。”佛陀以大慈悲，以佛入魔，引来天劫。

  紫雍想以自身天命抵挡天劫，救下沙弥，可天劫不复。

  “紫雍，我能了你心愿。”沙弥最后说，引来九天雷罡，落在紫雍身上。

  在闭眼的最后一刻，紫雍眼里似有明悟。

  “因果，因果，这不是轮回，而是心劫。”紫雍睁眼，眼里已如璀璨星光。

  我化凡尘困梦千年，今日才知晓，这世间并非不值得。

  好一个远古魂族，我迷失的不是神识，迷失的是自己。

  大梦三千年，飞鸟走兽，人神仙魔，梦即我，我即梦，何来区分？

  沙弥一念成佛，一念成魔，何其洒脱。

  真实与梦境也就一念之间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