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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节(2 / 2)


  讲一千道一万,她自己觉得做得不对,所以才这样心虚,元黛对她算是不错,可曲琮老惦记着她的男人,还和纪荭往来甚密,掂量过她的职位,再加上她确实不如元黛好看,怎么看怎么像是白眼狼、绿茶婊,就连对元黛吐露实情,动机也不单纯。她以前自觉是个好人,现在不这么肯定了——她已经可以试着和自己和解,但还没准备好把这样真实的自己交给别人去评判。

  订婚就订婚,喻星远既然已经大概知道来龙去脉,也晓得她真实的看法,还愿意和她订婚,那么曲琮没理由不给自己多留一条后路,她敷衍喻星远几句,心事重重地回屋里吃完这顿饭,要操心的事情太多,以至于都说不清自己到底在烦什么了。纪荭一出国就和死了一样杳无音信,到现在都还没回来,调查组的动态很难打听,似乎被别的事分了心,进展不大。林天宇焦虑得很,开始看心理医生,李铮知不知道她向元黛坦白?知道了又会怎么看她?

  心里事情多,但吃顿饭还是没问题,喻妈妈没发现什么不对,这顿饭吃得很热闹,吃完了曲爸爸送大伯一家回去,曲琮和妈妈一起收拾碗筷,她打下手,曲妈妈洗碗。

  厨房里一时没什么人说话,只有水声,曲琮看母亲弯着腰在那里忙活,不时捶一下后背,心里其实也有点不忍,她又一次想提出买洗碗机,但还是咽了下去,明知道有结果的话是不用说的。

  曲妈妈有洁癖,碗不会给人洗,桌子曲琮要揩四遍她勉强满意,曲琮能做的就是拣好桌子去切切水果,就是这个工作,往常她妈妈还要嫌她不细致,不过今天曲妈妈话确实少,曲琮没削皮,站在水池边上啃苹果她也没有讲。

  “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”曲琮有点感觉不对了,她问母亲,又想起曲妈妈稍早的迟钝。“是不是感冒了?”

  “没有,没有。”曲妈妈把抹布拧好,挂在水池边上,一边擦手一边转过身,“就是……”

  她有些犹豫,这对曲妈妈来说也是很少见的现象,似乎她自己都觉得这个猜测很荒谬,不好说出口,“你最近有没有觉得什么不对?”

  曲琮的心一下就提起来了,还以为母亲在说格乐素的事,“啊?什么?什么不对?”

  “就是进进出出……有没有感觉不对劲?”

  谈开了,曲妈妈也就不再吞吞吐吐,她皱眉讲,“我们家可能被人盯上了——你晓得伐,就是那种犯罪团伙那样的,前几天我从家里开车出去,就感觉有人跟着我,但我想我们家里其实没什么值钱的东西,而且我们小区蛮安全的呀——但是他们要是了解我们家的情况,估计就晓得你在外面住的。”

  这一切的论据只是曲妈妈感觉有人跟踪她而已,说实话,被害妄想症的嫌疑是有一点的,她自己都讲得气虚,不像是平时一家之主的做派,曲琮听得心里却是惊涛骇浪,她强颜欢笑,“你在说什么啊妈妈,人家要钱不会去绑架喻星远吗?他们家大老板,比我们家有钱多了,我们么最多小康家庭。”

  这话确实有理,曲妈妈不响了,曲琮勉强按捺着刷完碗,借口加班直奔办公室——不能拖了,被骂也好,她现在只想快点见到元黛。

  曲琮突然发现,自己对母亲和元黛似乎都是如此,对立之余,又暗藏着牵挂和依赖。

  第95章 成长

  元黛偏偏下午不在办公室加班——今天是周末,曲琮能在家里搞聚餐,就说明大家还是被允许有点个人生活的。曲琮心里就像是被油煎过一样,咬着牙勉强做完两份文书,按照磨洋工的套路,本来应该在下周二下班以前再交,一小时最好都不要早。但现在她顾不得这些了,给元黛发了一封邮件,又微信告诉她,【老板,那个高飞公司的三项专利第一版合同我出好了。】

  【?】

  她是私下说的,没有在高飞的工作群里发,元黛当然能感觉到不对,她问,【你还有别的事吗?】

  曲琮整个垮塌下来,【可以面谈吗?你在家?我到你家里来?】

  【我在家,但你不方便过来。】元黛的回应意外的严厉,但她的疏远也在情理之中,如果不是母亲的消息,曲琮没什么好不服的,她现在把所有主动权都交给老板,会被怎么对待都没有抱怨的余地。

  【这……事情有些急】,她几乎是央求地说,【可以约个地方见面吗?】

  她很少拉下脸来求人,除非是半开玩笑,曲琮意识到自己还是有些傲气的,老板没翻脸她自己都没感觉。还好,元黛没有太拿乔,毕竟还有个格乐素在前头,【那我来公司一趟吧】。

  家里不方便,应当是李铮在,曲琮意识到自己以后怕是都不会被允许和李经理随意来往了。不过,现在她顾不得在意这些,在公司等了好几个小时,焦虑到胃痛,强撑着吃了几口晚饭,元黛晚上八点多终于姗姗来迟。曲琮迎上去想说话,得到一个严厉的眼色——是出了什么大事?老板一来就进办公室?还有好多同事在加班呢。

  曲琮今晚是有些失常,这样的细节还要被提醒才能想起来,她讪讪地和元黛打个招呼,绕到茶水间给自己泡杯热茶,又等了十几分钟,好几个同事都被叫进元黛办公室又出来了,电话才响起来,“来我办公室一趟。”

  大概是本来没预定来公司的关系,元黛今晚没有化妆,难得一见,她穿了一条长裙,比平时更多了一丝柔美,这是会让人羡慕她男朋友的时刻,不过曲琮没太去想,这条裙子是不是穿给她看的,她是焦虑着自己怕要挨骂了,因为她的坚持,老板从家里跑过来,还得做一出戏,但她也没什么凭据,只是母亲的一句话而已。

  “我妈妈好像被人跟踪了。”

  但,仍然,她脱口而出,无法控制自己,曲琮说完了就有点想哭,她抿着唇拼命眨眼睛,望着元黛,期待着她不该有却还是很想要的安慰。

  她把李铮的事情全告诉元黛,对她们的关系总是有影响的,曲琮知道,但元黛疏远她的时候,她依然很难受——她老板倒是没有嘲笑她和母亲有被害妄想症,但她也完全没有安慰曲琮的意思,而是静静地回望她。

  “噢。”

  过了一会,大概是气氛实在有些尴尬了,曲琮再三做了表情表示她希望得到回应,元黛轻飘飘地说,“这很正常呀。”

  她甚至还笑了一下,“你不会以为跨国公司就和电视上演得一样弱智吧,想要威胁你就一定会找个重要人士和你谈判,把条件一二三四地给你列出来,让你暗自录音留下证据什么的。你拒绝了格兰德的示好,人家就派车和你一起进出,甚至在你住的房子边上租一栋,合情合理啊,这并不犯法,目前看也没打算对你做什么。”

  她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曲琮小题大做的味道,“这些都是你在下决心和格兰德作对之前应该想清楚的事,不是吗?我以为,你这么聪明,已经是个成熟的律师了,应该都能想到的。这样的后果,你应该可以承受啊。”

  这一字一句都像是在扎曲琮的心,忽然间,她明白自己之前是多么的浮躁无知,她瞧不起元黛和简佩,与权力周旋,向权力献媚,甚至也许暗中还觉得林天宇反复无常,下定决心却总是患得患失,直到她自己关心的人受了一丁点轻微的影响,忽然间她就吓得魂不附体,比任何人都不堪。

  “我——”她说,忽然间几乎哭出来,但还是勉强忍住了。“我也知道他们应该干不了什么……”

  她真的知道吗?曲琮不能肯定,她的脑子直到现在才开始转动起来——他们也许确实做不了什么也不会做什么,归根到底,纪荭需要曲琮要么帮她的忙,要么就到一边呆着去,别来碍她的事。如果她不知道林天宇 曲琮在推动的报告,那么就没有除掉曲琮的动机。这种骚扰手段更像是一种警告,让曲琮切实地体会一下格兰德的能力。有些事耳朵里听听和亲身感受,感觉是不一样的,曲琮就是最好的例子。

  “我想他们现在也不会做什么。”她说,“但是……但是……”

  “但是你还是想得到一些安慰?”元黛讲,“希望我告诉你事情不会太严重?我会为你收拾烂摊子?”

  这正是曲琮想要听到的话,即使元黛用嘲弄的语气讲,依然让她燃起希望,期冀地望着元黛。她——她对元黛的情感终究是和对简佩、纪荭的不同,是有感情的,不然,她何必告诉她李铮的事?当然也许有别的动机,但希望元黛知道真相的情绪也一样强烈。

  “我是会为你收拾烂摊子——我是你的上司,如果你只做好我的下属,我也不介意安抚一下你的情绪。”

  但元黛的语气就让她知道,一切都落空了,曲琮涌起强烈的痛苦,她说,“但是——但是我也没有想过撬你的墙角——”

  话题的跳跃似乎有些突兀,但元黛没有诧异,她们都知道上周的对话很重要。

  “当然,”元黛笑了,她自信地说,“你也知道这不可能成功——而且,别误会,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,小曲,你在这件事上表现得很成熟,甚至我还应该要领你的情。一开始你瞒着我,因为你不肯定在这件事上我们的利益是否一致,你和李铮保持接触,因为你想要多一个消息源,最后你告诉我,一部分是因为阻碍订婚符合你的远期利益,一部分也因为对我的感情使然。”

  她的语气让曲琮听不出元黛真实的心情,但这条理分明的分析,全说到了曲琮心里,她确实没想过做坏事,一切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——正当的利益。

  “这些都无可厚非,我还有点赞赏,一个成熟的律师就该这么做事。”元黛撑着下巴,饶有兴致地望着她。就像是刚才随口否认曲琮的女性魅力一样,她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,让曲琮很不舒服——元黛的确有骄傲的资本,只是以前她不会对合作者,不会对晚辈摆出来这副面孔。

  现在,她对曲琮拉开了距离,曲琮尝到了元黛的厉害,她的语调是真诚的,讽刺都藏在话里,“但是,你看,小曲,一个成熟的律师,通常也不会向别人索取安慰。”

  曲琮无言以对,她的那些人性的小缺点在元黛真诚的开解下暴露无遗,没有人能拿两份好处,是不是?一边当着一年级生,享受前辈的照顾,一边私下里谋划着自己的利益。这样做似乎有些绿茶婊的嫌疑——至少在元黛这样的女人面前有点儿自以为是,你的一切,她看得清清楚楚,她连你想怎么占她便宜都看出来了,却还愿意这么平和地对话,还能指望什么呢?

  曲琮从元黛的语气中也听得出来,她不应该再指望什么了。她难过地说,“我以为我们是朋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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