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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9节(2 / 2)


  “……我想要和哥哥一样。”

  属于弟弟的不安细细飘散,直到在烟雾弥漫的黑暗里沉淀下来,渐渐变得稳定。

  “暂时……还是和哥哥一样吧。”

  过了一会儿,莫失像是想起来什么,“啊”了一声。

  “林溪那件事……”

  “就这样好了。”莫忘说,“她和老大在一起,两个人都很高兴。他们高兴,就是最好的结果。”

  “老大是很重要的。”

  “当然是很重要的。”

  “对我们来说。”

  “老大就像老爸一样。”

  “那么林溪是老妈吗。”

  “……应该也不是吧。”

  几秒后,双胞胎同时翘了一下嘴角,做出一个很浅的、有点僵硬的微笑表情。

  “我跟哥哥还是很像的啊。”

  “的确,是这样的。”

  *

  “好大啊。”

  林溪跳下车,左右望望,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门口摆放的谛听石像。是的,没有石狮子,莫家门口放的是一尊谛听像。

  一棵高大的槐树立在院中,树盖如云,横斜的枝干覆盖了大半个院落的上空,将晴朗的天空变成树叶间隙里几缕遗漏的蓝色。只有侧屋的顶瓦还有幸铺满阳光,和屋脊雕刻的青黑色异兽一起闪闪发亮。沿着屋檐,每处廊柱顶端都有法阵的符号;无形的力量将整座宅子笼罩着,隐约透出一股幽幽凉意。莫家擅通灵,按他们的话说,力量也属阴性。

  这是属于族长一支的大宅。尽管后裔退化的现象不断出现,和新时代的冲击一起,加快了莫家淡化嫡庶之见的速度,但唯有族长的重任,依旧按照族规,坚持交由嫡枝来担任。用糟粕时代的话来讲,就是嫡中之嫡,纯正正妻出身,绝没有小妾玷污血脉。

  “……理儿是那么个理儿,可这话这么说出来怎么就这么不对味儿呢。”莫成乾抽搐一下脸颊,对光法师不经意的吐槽功力有了新的认知,“姑奶奶您行行好,祖宗定下的规矩,咱们也就是守着罢了。再说现在一夫一妻制,小妾什么的,早不兴那套喽。”

  林溪嘻嘻一笑,也就不再多说。她不高兴莫失莫忘被关祠堂,看这座大宅是有点不顺眼,倒也不想为难人。

  “我们能先见莫失莫忘一面吗?”她问。

  “按规矩,跪祠堂是不能见人的……”莫成乾左右一瞄,明智地咽下了后来的话,改为一声苦笑。

  莫家老太太微微一笑,想说话时又咳了两声,才道:“还请诸位先移步正堂,族长已经久候多时了。”

  “走吧,先去正堂。”伊瑟安抚地握住妻子的肩,同时淡淡瞥了一眼那边笑容愉快的巡逻者,“先了解清楚具体的事再说。”

  作者有话要说:我第一卷埋下的伏笔(那真的算伏笔吗,掩面)总算出来了。

  么么哒!

  第88章 槐院

  莫家老太太自称姓沈,叫她沈老太太就行。她多年前嫁到莫家来,也就此成了莫家的一份子。

  他们不停地往里走。步履不停,于是林溪发现莫家族长的宅子比外面看上去更大。

  一重院落套一重院落,每一座看上去都差不多,强迫症的福音,但肯定是路痴的噩梦。林溪对古建筑了解不多,只觉得它们的外观都很符合她印象里的古建筑风格:屋梁、瓦片、墙上镂空的花窗,还有伴随围墙生长的翠竹,深深浅浅的绿,随风一直唰啦啦。这都是江南的风格。但檐下重彩绘出的纹饰、图画,又是只有在北方的蓝天下才能看到的鲜亮。

  槐树的树冠也在他们头顶蔓延。浓密,却总是恰到好处地留下部分阳光,让景色幽静却不至于阴森,温暖又绝不会灼人。细小的叶片对称排布,纤柔的槐花密密开成微型的新娘手花;柔韧的枝条静静垂落,编织成院落和院落之间的门。

  每一扇门都是槐树枝编成的。林溪试图寻找槐树的主干,却一无所获;她抬头时只看得见无边无际的绿叶,开满白色的花,还有变得斑斑点点的金色阳光。主干还在更深处的地方,也不知道在哪儿。

  沈老太太走在最前方,莫成乾恭恭敬敬地跟在她身后。老太太手里柱着一根比她本人还高的拐杖,杖顶是一颗水晶质感的头骨;随着她的步伐,这颗头骨以匀速缓缓转动。

  虽然背对林溪,但老太太仿佛感受到了她长久的注视,在某扇门前停下脚步,回头时发髻上的桃花簪掠过一丝流光,如真实的桃花在阳光中绽放。

  “纪念我唯一的小孙子。”她抚摸了一下那颗外表剔透的头颅,声音慈爱、平静,如微风拂起苍老的树叶,“温柔的孩子,很有天赋,确认死亡的时候还不到20岁。22年前的事了,那时他也在无形学院念书,在辅助组,人缘很好。”

  林溪迟疑了一下,瞅瞅老太太的神情,这才问:“是发生了什么吗?”

  伊瑟在她身边,银白的眉毛忽而一动。一个回忆的眼神。

  “没有人知道。”说到这里,老太太终于有些感伤,“那孩子说假期要去朋友家里拜访,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。家里命牌魂火熄灭,我哭得快晕厥,最后弗里德曼先生上门拜访,说是那孩子被卷入当时一次暗影危机,尸骨无存。”

  她拍一拍水晶头骨,叹息道:“就连这个也只是仿制品。我还记得他小时候哭着说,死了也不要被炼制成僵尸,但后来他却是那一辈最有天赋的通灵人……抱歉,人老了就容易啰啰嗦嗦,我不该耽误你们。”

  “哪里……是我不该多问。”林溪歉然道。

  老太太笑笑:“说说也好。家里没什么人愿意听了。但我总不能不说。那孩子死的时候太年轻,没有妻子也没有孩子,如果我这个老太婆再不提,那他就彻底被人遗忘了。这怎么好呢……这怎么好。”

  “22年前……”

  一句低语。发生在对话的间隙,于是乘着风传入林溪的耳朵。她怔了一下,因为说话的人是一直保持沉默的苏慎之。

  黑发青年眉头微皱,盯着那颗头骨,像是想什么问题想入了神,连尼尔叫他都没听见。

  “……慎之!”羽族拍了一下他的肩,“想什么呢?”

  苏慎之这才惊醒一般,喉咙里挤出一声“唔”,说没什么,紧接着,他却又心不在焉地说:“22年前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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