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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92)(2 / 2)

  宁王被困在边陲小城断水断粮足足半月,险些被云国围杀,直到盛灵玉被派去支援才获救,如今一齐后退了两城。

  康绛雪听到云国老皇帝死了便有预感,后面听到出身不高的新帝还是忍不住:那新皇帝排行多少?叫什么名字?

  郎卫对小皇帝点点头,证实了康绛雪的猜想:排行十三,名唤姬临秀。

  姬临秀?!

  是姬临秀在搞事?!

  康绛雪胸腔震动,惊讶气愤之外,心中又觉得疑惑。

  奇怪

  姬临秀弑父弑兄弑弟去做皇帝自是一点都没问题,但登基后立刻反水开战,怎么想都超出了康绛雪的理解范围。

  姬临秀当然不是个好东西,可这一切接二连三的动作,有些太急了,不像姬临秀这种擅长蛰伏之人的作风。

  更何况自己的位置还没坐稳立刻便要开战,不符合常理,好斗和激进,从不是能与姬临秀匹配的形容词。

 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

  姬临秀他脑子进水了吗

  康绛雪茫然无解,心里的焦灼感不降反升。

  自知道盛灵玉受伤之后,小皇帝一直如此,心时刻高高吊着,时不时地阵阵心悸。

  郎卫们虽然极力在路途中照顾小皇帝,但为了不引人注意,为了保证安全,康绛雪仍免不了有时风餐露宿,受了一些平时没受过的磨难。

  小皇帝的脚被鞋子磨破,丝丝缕缕地发痛;天气闷热,食欲也不好,要么吃不下,要么吃什么吐什么,害口严重;夜里更是睡不着,整夜整夜地在马车上发呆。

  在路上折腾数日,小皇帝以往圆润白嫩的脸颊迅速清瘦下去。

  说来这些折磨对于康绛雪而言其实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苦,他能感觉到,他身边所有的人都很努力在不让他吃苦。

  但即便如此,架不住这一切不适在小皇帝怀孕期间累加,怀孕对康绛雪的影响太大,他的脾气来得又猛又快,有时候甚至想大吼大叫,可他知道不可以发脾气,于是硬是憋着,不给旁人添麻烦。

  一日日过去,在漫长的不知道盛灵玉安危的奔波中,小皇帝的头脑被盛灵玉占满,他前所未有地、如此专注地用大把大把的时间去想一个人。

  日复一日,他太想念盛灵玉了。

  他想知道盛灵玉的安危,想和盛灵玉说一说话,他想告诉盛灵玉,他最近过得有多么不好。

  他被苻红浪欺负,他吐得没力气,他的脚好疼,他有那么多委屈,没人可以诉说。

  被苻红浪囚禁的时间里,小皇帝其实也在思念盛灵玉,可他一直没有表现出分毫,即便每天都活得战战兢兢,依然咬紧牙关不在苻红浪面前示弱。

  他根本没那么洒脱,也没那么坚强,无论是和盛灵玉分别之前的冷淡,还是和盛灵玉分别之后的只字不提,都只是因为他在忍着。他忍啊忍,在如今这段分别之中,再也忍不住。

  那些许许多多的纠结,现在都不再重要。

  他没有资格去评判盛灵玉,没有高贵的品德去断言大善大恶和是是非非。当他问他自己,寝食难安奋不顾身到底想要什么?

  答案还是没有改变,他喜欢盛灵玉,他爱着盛灵玉。他这样一个人,太渺小,也太平凡,平凡的人,本应该简简单单,直来直去地活着。

  小睡一阵,马车停下来。

  小皇帝被郎卫扶下车,眼前是简单的篱笆小院,远处是无边无际的农田。郎卫分了人手清扫院落,安置小皇帝在此休息,恭敬交代:陛下,这里清净又安全,正适合陛下休养身体,行到此处,便不能再往前走了。

  小皇帝要和盛大人会合,郎卫们理所当然要护送,但郎卫们也记得盛灵玉的吩咐,绝不可能让小皇帝真涉足险地。

  此处在永州郊外,和盛大人所在的盐城相隔两三日的路程。属下在路上便给盛大人递了消息,盛大人得了消息,想必很快就会赶来和陛下相见。

  康绛雪对这个意见没有异议。他知道自己什么情况,不管是为了大人,还是为了孩子,都不可能真的去边陲,在这里等候最为合适。

  只是他的心总是很乱。他点过头之后,又很快思维发散:永州?永州岂不是陆巧的管辖之地?

  他这一遭当真走了很远,折腾到自己都有些闹不清了。

  疲劳感上涌,小皇帝扶着腰腹在床上躺下。不想这一躺有些骇人,他足足睡了七八个时辰才悠悠转醒。

  睡梦之中,康绛雪隐隐听到门外有人在喊盛大人。他猛然清醒,外面的声音更加清晰了些。

  盛灵玉真的是盛灵玉?

  脚步声靠近,康绛雪脑中一片空白,竟什么都没来得及思考便去穿鞋下床。

  他走得实在太快,奈何脚上发软没力气,身子太重向前一扑,眼见着就要摔倒,一双手臂从下方托住了康绛雪的身体。小皇帝眼前黑影闪过,人直接跌入来人的怀抱之中。

  下巴靠在那人的肩膀上,腰间被扶住,鼻尖呼吸,一阵浅淡的梨香。那一刹那,康绛雪有很短很短的恍惚感,仿佛做梦一般,不敢相信自己已经碰到了日思夜想的对象。

  他下意识揪紧盛灵玉的衣衫,想让他和自己紧紧贴住,又忽然反应过来用力拉开,去看盛灵玉的脸。

  盛灵玉被小皇帝粗鲁的动作拉得衣衫摩擦作响,但却恍若未觉。

  两个人视线相撞,康绛雪的眼睛里倏然蒙上一层水雾。

  他本想仔仔细细看看盛灵玉的脸,却鼻腔酸涩,一瞬间,无休止的感情浪潮铺天盖地而来。

  他不知道为什么,情绪暴涨,用力捶盛灵玉的胸膛,骂道:你怎么才来,你怎么才来啊!

  盛灵玉尚未说话,康绛雪的眼泪已经掉落,这一下,他终于看清了盛灵玉的模样。

  盛灵玉穿了一身暗色的薄衫,头发束得松松散散,脸色冷白,脸颊凹陷,竟是瘦得比小皇帝还要厉害。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了伤,他的唇上没有一点血色,眼睛流淌着一种浓稠的黑,冷眼瞧着,美得森然可怖。

  盛灵玉的神情有些迟缓,小皇帝的捶打和喊叫都没有让他有所异动。他和小皇帝不同,眼睛从始至终都在看着康绛雪,恍若入了魔一样专注地在确认什么一般。

  忽然,盛灵玉收紧手臂,紧紧抱住小皇帝。

  康绛雪肩膀和背上同时一痛,未料盛灵玉的力气竟然会像是没了分寸一样这般可怕地大,他低哼一声,发泄也就此停下,一手护着肚子不被盛灵玉撞到,一手揽住盛灵玉的肩膀,没了声音。

  门口的郎卫见状适时关上门扉,悄声退去。

  两人相拥一阵,长久无声。

  除了彼此的呼吸声,小皇帝什么都听不到。他觉得自己一时很想接着哭,一时又很想重新看看盛灵玉的脸,可到头来沉默半晌,不知说什么,抽了下鼻子稳住情绪,摸索起盛灵玉的身体,哑声询问:听说你受伤了我还以为你会死。

  盛灵玉抱着小皇帝,道:现在见到陛下,我才发现自己还活着。

  这是盛灵玉说的第一句话,声音也是低低沉沉,没有往日间的清朗,小皇帝听着,心口一下便胀得发痛。

  他明明自己浑身都觉得不舒服,但盛灵玉只这一句话,康绛雪便忘记了自己,单单为盛灵玉而万分难过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