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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倦第86节(1 / 2)





  第85章 [vip]

  孟思思告诉周笙白, 凡人之所以不能接受他,并不是因为他比凡人低贱,从另一种角度而言, 他高于凡人。

  她说她所来的地方不会有轻视,不会有谩骂,不会有鄙夷,那是一个纯然美好的另一种天地。

  而她与那个男人,便是那个世界的使者, 笙白花是他们那里才有的花, 若凡间有人种下笙白花的种子,使花盛开, 他们便会应花而来。

  “你想去吗?笙白,成为我们的一员。”当时孟思思是这样问他的。

  彼时的周笙白想去, 他想逃离丑陋的人间。

  孟思思却笑:“我们那儿还有许多同伴,来了人间却不想回去呢, 或许你以后也会遇到一个能让你留下来的特殊存在?”

  周笙白回答她不会, 他不会喜欢凡人了, 他厌恶凡间的一切。

  那个男人道:“那便继续种花吧,总有一天, 我们还会再见。”

  他离开时,帮了周笙白一把, 将那棵笙白花的种子催开了花。那是很脆弱、很小的白花,独花独茎,却可以改变周笙白的未来。

  后来他便开始吞噬恶鬼,这是能让花开得最快, 且不用与人相处最为便捷的办法。

  花开九万九, 可连接彼端。

  窥天山上的笙白花有多少了?

  周笙白没数, 但孟思思突然出现,也于他心中敲响了警钟。

  她只剩一个人了。

  那个男人呢?

  若非这世间再度有人种了笙白花,她又怎么会来到人间?即便来到了人间,周笙白的花若种得不够数,她又为何会来寻他?

  孟思思是个活泼话多的性子,当初在窥天山顶也一直是她与周笙白聊得多,她向来爱笑,唯有她身边的男人能约束住她,只要那个男人朝她看一眼,她便吐出舌尖,暂时安静。

  方见到孟思思时,周笙白很意外,但一个早上下来,事情似乎不如想象中那般简单。

  周笙白道:“事出反常必有妖。”

  丁清有他这句话便够了。

  前往闭苍山庄的路很不好走,到了半途周笙白下马,丁清还坐在马上,他就这样牵着马一路往记忆中熟悉的地方过去,偶尔会与她提一两句。

  周笙白对孟思思有问必应,是出于孟思思的身份,他该将对方当做贵客对待。孟思思不知活了多少年,她与雪姻一般长寿到令人难以想象,她是露,她的原身难以捉摸,是凡人所敬重的自然力量。

  周笙白说,他们万物之首,每一个都拥有某些特殊能力。可他们也有其弱点,他们并非坚不可摧,他们毕竟来自于凡间,故而只有凡间的东西可以杀死他们,从某种角度来说,去到苍穹他们可以不死,来到凡间反而更加危险。

  但能杀死他们的东西,只有他们自己知道。

  周笙白也是如此,一般凡间杀人的东西,都不能对他造成多少伤害,即便有可以破开他皮肉的办法,也无法夺取他的性命。

  但有一点倒是可以告诉丁清,便是他们所惧怕之物,大多很渺小或脆弱。

  丁清听到这儿,捂着耳朵连连摇头:“你别说了,我不听了。”

  她怕周笙白说得太多,一不小心透露了他自己的弱点,她不想知道,她还在忌惮永夜之主留在她身上的血。

  周笙白带她到了闭苍山庄的后方,盛夏季节山林里的野果长了许多,鸟雀成堆,一只只立在枝头上叽喳叫唤。

  丁清下了马,一眼就看见了长在悬崖边的果树。

  那树上结的果子,与周笙白之前带来骗她说有毒的果子长得一模一样。树的根茎连着悬崖边的山石,但树枝全都往山崖外长去,歪歪斜斜地分出了许多扭曲枝丫,光是看树干便知道这棵树有许多年了。

  周笙白拥有双翼,可以在天空自由翱翔,悬崖与平地于他眼中没有区别。

  那棵树的枝干很粗,果实还未完全成熟,不如全都长红时甜脆,但吃起来并不涩嘴。周笙白道:“这果子即便是刚长出来,都只有果香,不酸涩,所以我以前很喜欢吃它。”

  悬崖峭壁边,上百年的老树上坐着两道身影,丁清靠在里侧,弯弯的树干上,周笙白放松地斜倚着另一根树枝,眉眼眺望脚下不远处的云川城。

  他以前也经常在这儿看周家,他的视力很好,只要是眼光所能及的地方,他都可以看得很清楚。从这个角度,能看见周家的几所庭院,可见其中一些周家弟子画符,也可见被周瑷保护得很好的周椿与同伴嬉戏玩闹。

  那些都是周笙白不曾拥有过的童年。

  丁清望着脚下云层密布,晃荡着双腿,连带着树干枝丫也轻轻摇摆,结在树上的果实她一颗,周笙白一颗,吃得满嘴流汁。

  周笙白对她提起的过去越来越多,他在她的面前越来越清晰,犹如一块碎裂的拼图,逐渐拼凑成完整,不再神秘。

  丁清心想,从某些方面而言,她与周笙白真可谓同病相怜,都有不美好的过去,都曾看不到自己的将来,都在人间不断摸索存活下去的办法。

  “幸好。”丁清道。

  周笙白问她:“幸好什么?”

  “幸好那时,我是想来找你的。”丁清侧过脸朝周笙白看去,她的眼尾有些泛红,嘴唇被果汁浸得湿润,一张一合道:“在下定决心来找你之前,其实我已经决定从此归顺永夜之主了,因为……拼命坚持自己地活着,很苦很累,我觉得或许妥协后会有难得的轻松。”

  “但幸好我没有那么做。”丁清朝周笙白笑了笑:“我很庆幸我又给了自己一次机会,不顾一切也要攀上你这棵大树。”

  “老大。”她真诚道:“和你在一起这一年,是我过得最轻松自在快活的一年。”

  在周笙白的身边,她没有感受过压迫,没有恐惧,没有因为不断揣摩而绷紧到神经发疼。

  即便……即便他们的未来,仍旧一片模糊,一如她脚下的悬崖,被层层云雾遮挡,叫人看不清有多深。可当下的风很凉快,当下的果子很好吃,当下的陪在身边的人是最喜欢的那个。

  也许,拨云见日,也许,山下开满了花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