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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倦第56节(1 / 2)





  丁清连忙跑开,她在城主府内设下一个又一个自救的阵法,她不信赵煊真的留了丁澈的一条命,可又怕那万分之一,还是跑向了以前丁澈住着的小院。

  小院内外有人看守,丁清费尽力气才冲进里面,她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丁澈。

  丁澈没了双耳,没了右手,他的双腿不能行走,他在见到丁清时浑身颤抖地喊了声:“姐姐。”

  丁清背上他,一如以往的每一次逃亡,她安抚道:“别怕,阿澈,姐姐带你离开,我们这就走!”

  古怪的是没有捉鬼人士追上来,丁清带着丁澈跑到了城主府的后门妄图破阵,追上她的只有赵煊。

  赵煊手中握着剑,直指丁清:“别逼我,阿清。”

  他说完这话,根本没给丁清回应的机会,长剑脱手而出,一声阿清几乎喊哑了声音。

  丁澈就趴在丁清的背上,左手用力推开她,挡住了那一剑。

  他会的阵法很少,唯有一个八星阵是丁清反复教才学会的。他用八星阵护住了丁清,赵煊终于还是摔倒在了地上,就像是一直支撑着他站起来的力量消失了。

  他的衣服上满是血迹,看向丁清的眼满是绝望。

  丁清恨他,这是杀他最好的机会,可她无暇管赵煊。

  丁澈的心口破开了一个洞,八星阵将她困在其中,丁清能破开丁澈的阵法,可她不敢轻举妄动,她怕自己稍有举动,丁澈就坚持不住这一口气了。

  幼年残废的双腿萎缩于衣服下,丁澈抬头看向丁清,眼底没有痛苦,却是解脱。

  他说:“够了,真的够了,姐姐……从爹娘死后,我就成了你的累赘,你虽一直没说,但我知道,是我拖累了你,我早该死了。”

  “若没有我,你不会遇上这些事,若没有我,你也不会受人胁迫,若没有我,你本可以不必死,你或许会有完全不同的人生,是我害了你,毁了你。”

  丁清泪流满面,她摇头:“不是的,阿澈,你是我的亲人,你是我最亲最亲的人!”

  丁澈自嘲苦笑:“你快破阵离开吧,放下我,你还有机会幸福的,姐姐。”

  “我不跟你走了,我也不要你背我了,其实我早就想说,我活够了!这样窝囊地活着很累,很痛苦,我很懦弱,姐姐,你就当我是个胆小鬼,我想解脱了。”

  丁澈吐出一口血:“或许我死后,魂魄也会被人掌控,但姐姐……丁清!你记住,阿澈是想要你开心的。若我的鬼魂受不住折磨,或被人迷惑失了心智,要你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的事都不要听,不要信,那不是我。”

  “阿澈永远都希望姐姐开心,其他的我,都不是我,我只要你开心……走吧,走啊!”

  丁清走了,可现实并不如丁澈所愿,她没能逃出鄞都城,又被赵煊的人捉了回去。

  面对阴鸷残暴的赵煊,丁清做好了灰飞烟灭的打算,只是赵煊没有放弃重新站起来的机会,他在丁清这里找不到方法,便拉下脸做了令人唾弃的决定。

  他对外放话,引永夜之主到来,他把丁清送回了她的噩梦身边。

  丁清曾因信任,说出她最害怕的人,而她最害怕的人就站在她的面前,声音笑吟吟道:“回来吧,乖孩子。”

  丁清绝望了。

  丁澈死了,他的尸体被扔在了乱葬岗里,丁清去找时只能闻见漫天腐朽的臭味,一堆枯骨中,唯有一具因为天寒保存尚算完整的尸体。

  丁清如往常一样,将丁澈背出了乱葬岗,她护了一辈子的人,是她此生唯一心灵寄托,是她的至亲,是她的底线。

  他没了。

  丁清找了块有树有水的地方,她将丁澈埋在了那里,那夜暴雨好比她娘死的时候,丁清还能记得三岁的丁澈抱紧她哇哇大哭,眼下却只剩下一块冰冷的无字碑。

  丁清跪在了碑前,从此以后她真的就成了一个人,孤零零的一个人。

  骤雨如瀑,噼里啪啦打在了瘦弱的身躯上,将丁清打得趴在地面。撕心裂肺的哭声被雨声掩埋,她在丁澈的坟前跪了一夜,彻底与过去的自己告别。

  赵煊巴结永夜之主,可永夜之主看不上他,说他是懦弱的宵小,不配喝下他的血。

  丁清从丁澈的坟前离开后,变得尤其沉默寡言,玉霄姬嘲讽她,其他的恶鬼也都嘲笑她,他们说留在永夜之主身边多好,能拥有旁人所不及的能力,还能自在地做自己。

  丁清只想苦笑,她从来都做不了自己,她连自己是谁都弄不清楚了。

  她不想骗人,可她骗了;她不想害人,可她害了;她不想死,还是死了。她不想受那些永无止尽的折磨,可她还是受下来了。

  丁清想她迄今为止唯一保留的底线便是,她还没杀过人。

  可她会杀人的。

  她知道,她会杀了赵煊,为丁澈报仇。

  丁清甚至想,就这样也好,彻底堕落成恶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,她一直以来的坚持,在那些比鬼还恶的人面前,显得尤其可笑。

  一日山间下了一场大雨,雨水透着淡淡的莲花气味,有个身穿绿裙的女子来找永夜之主,她是个活人,还是第一次有活人走到了永夜之主的身边。

  那个女人离开后,永夜之主便让手下的鬼都去替他杀一个人,一个夜界称之为鬼鸟的人。

  丁清受了令,这次离开没有任何人阻止,她当真在夜界打听鬼鸟,就像是永夜之主身边其他鬼一样,认真替他办事,彻底丧失自我。

  一夜丁清做了梦,她梦见了丁澈,她梦见丁澈捂着心口上的伤问她为何要妥协。

  他拉扯着她的衣襟,声泪俱下地质问她:“我以命换来的,便是你如此堕落,可我要的是你快乐,我要你快乐!”

  醒醒啊,丁清,若再不醒……就真的醒不来了。

  丁清猛然惊醒,汗如雨下,犹如死过一回。

  她不能妥协,她不能认命,她这一辈子从未为自己活过,生死都因丁澈,若她真的就此堕落,又何苦前二十年的坚持呢?

  她要离开永夜之主,她要摆脱他,她要摆脱过去,她要重新开始!